写给自己的文字
二
今天,文字携领着她来到生命的长河,蓝盈盈的微波轻轻地翻滚。生活的溪流从幼年到少年,从少女一下子变成老妪。文字的步履总是踉踉跄跄,一会儿像个醉汉,口出梦呓,一会儿仪态万方。但是她从没有“激扬文字”的壮志豪情。很多时候,文字就是她的小情人儿。她可以对着自己写下的文字哭、也可以笑,她还可以对着文字撒娇,也可以窃窃私语。总之,在洋洋洒洒的文字中,她勇敢地歌颂伟大的爱恋和豪迈的空想。
有时,文字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烦心、尴尬和不悦。她告诉自己:“这些文字只是折射在纸上的内心独白,与他人毫无干系。只是这些活跃的文字表现出女人的独特的思想和感情而已。”
文字,让她具有豪爽地表达特权,任何一个小小的激动,她都用文字来表述,愤怒也罢,悲痛也罢。其实文字就是她的垃圾筒,任何垃圾尽可以往里扔。她嘲笑自己和文字谈了一场最动情的旷世爱恋!
一直以来,她都渴望那种灵与肉在和谐中一起慢慢老去。很可惜,它们步调不一致,好像两只眼睛一只是月亮,另一只是太阳。它们不能在同一个时间协调行动。
她瞧不起那些只有身体而没有大脑的女人。她的桌子上摆放着维纳斯的瓷像。看着这尊雕像,她对自己说,维纳斯虽然没双臂,却有漂亮的头冠,有凹凸别致的身躯。可谁能说这缺憾不是一种美?
她爱美,可是年轻时所有的美都不属于她。她常常对着镜子诙谐地自言自语:“哦,这样的一张脸,该是多么沉重的负担啊!”
所以,她总是在人群中找寻严峻的目光,硬朗的嘴巴和光秃秃的脑袋。她说,有些人的脑袋虽然不长毛,但却聪慧,你是要聪明呢?还是要一个呆子?
她戏谑自己,并毫不留情面地说:“这张脸加上不长草的脑袋也许是最完美的邂逅。”这奇怪的逻辑让她满怀惊慌。
她安慰自己说,罢了,没有聪明的脑袋,就自作聪明吧。她永远在自虐和嘲笑自己。也许这是一种豁达,也许是一种彻底的愚蠢。总之,自嘲是一种自我解围的武器,宽容了他人也安慰了自己。她拥有这个令人羡慕的武器,时时让自己处在莫名的境地中。
她不喜欢严禁,更不欣赏那种煞有介事地道貌岸然。
在缺少读书的社会气氛中,她还能做什么呢?除了读书,她几乎什么都不是。数字对她来说是一团糟糕的模糊概念,只要是数字,她一概抗拒。所以,GDP在她的生活中是个零。
她从来没有阅读计划,寂寞难耐之时,顺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,今天看、明天看,晚上看、白天看.....。
她不喜欢读贾平凹写的《废都》。虽然书中明显地描述了社会种种迹象,但是所使用的写作手段让人匪夷所思。她也不喜欢张贤亮的早期作品,虽然作者在表白自己的内心,却是在用女人的身体代替他的思想。也许,张某在劳改农场缺少女性的抚爱,让他饥渴的文字倾泻在女人身上,委实是一种败笔。
对于在文革中消失的一大批著名作家,令她深感惋惜。文革中,她悄悄地把那些书籍藏在水池下面,深怕被造反派抄走,一藏就是十年。文革之后,她搬出来一看,这些书已经变成一堆粘糊糊发霉,并且长了毛的纸浆。
她以为,作家的文字应该是像写在纸上的歌,像狄更斯笔下的艾格尼丝、朵拉一样娇艳而美好,她才会对这些著作发生由衷的喜爱,她一定爱不释手。
她以为那些辉煌的世界名著,远比某些人的斗争哲学、经济言论靠谱得多。起码他们的文字实事求是的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状况。
除了看书,她还喜欢看在在镜子面前的自己。
她看着这个站在穿衣镜前的女人。她想,就是她活在绝缘的时代。她的心中只剩下满天的星斗和文字。星斗点缀了黑色的夜空,而文字给她带来了诗意般的生活,那就是简单而明了。
她大约已经知道,朋友会越来越少,而肌体会越来越衰老,大脑也会越来越萎缩。
她却说,“少而精”就是除去应该忘记的和多余的部分,留下的才是最精致的。
她说,生活会越来越简单,但精神却越来越丰富。
瞧,那镜中的她,是刚打扫完房间,带着满身灰尘,她就迫不及待地掏出相机,把蓬头垢面的形象留在文字中。这便是她的生活。
她说,生活可以荒漠,心灵不可以荒蛮。
她很少言语。她曾说:“无言的沉寂,也许是世界上最苦涩的表达方式。但却表现出永恒而坚韧的执着。”
写到此,天放亮了,看到远处天空泛起鱼肚白,人们起床的时间到了。而她要睡下了......
(未完待续)
Yellowswallow 于 2014.4.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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